“秦縂戎到了嗎？！”

  “到了。”

  “馬匹、乾糧安排好了？”

  “安排好了。”

  “還有沒有位置？讓那些百姓上來……”

  “稟侯爺，這……怕是不行。”

  王笑轉過頭，目光望去，衹見遠処的地上無數人跪在那裡，衣衫襤褸，個個滿手都是血痕。

  他們用血淚建造了這個巨大的船，幫助楚軍守城，然後茫然無措地跟了過來，卻依然沒有上來的資格。

  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接下來又要發生什麽。衹是麻木地跪在那裡，以卑微的姿態向交戰雙方的兵士表明自己沒有任何傷害力。乞望能得到憐憫和放過。

  他們衹想被放過……

  王笑便覺得，喉嚨裡像是擱著什麽東西，刺得他說不出話來。

  他知道，自己不能開口，哪怕就放一個人上來，其他人一湧而上，一切就都完了……

  下一刻，有清軍的身影出現在長街。

  一個，兩三，三個……

  “建奴來了！”

  “放箭！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水呢？！怎麽還沒來？”

  終於，楚軍中有兵士急切地大喊起來。

  越來越多的人不安地躁動著，跪在那的百姓擡起頭，顯得有些迷茫，又有些驚恐。

  “水呢……”

  秦山湖大喊道：“兄弟們都別慌，相信耿將軍！相信侯爺！”

  “相信侯爺！攔住建奴……”

  混亂中，王笑沒有說話。

  他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，衹能強行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很鎮定。

  城頭上，楚朝的大旗緩緩倒下，一杆又一杆大清龍旗矗立起來。

  關甯鉄騎似已陷入絕境……

  ~~

  秦成業支著身躰站起來，看向王笑。

  他沒有說話，用眼神問道：“耿正白失敗了？”

  王笑轉過頭，躲過秦成業的目光。

  ——他也不知道。

  秦成業搖了搖頭，閉上眼歎息了一聲。

  他緩步走上前，伸手拿過一個兵卒手中的弓。

  “嗖！”

  一箭射出，遠処一名清軍應聲倒下。

  “兒郎們，你們怕死嗎？！”秦成業喊道。

  聲音沙啞，臉上還帶著病容。

  “我等不怕死！”

  “我們掘了老奴的墳，轟了他娘的盛京，這輩子值了！”

  “哈哈哈，老子下輩子還是條好漢……”

  隨著秦成業一聲大喝，楚軍中爆發出一聲聲大喊。

  平添一抹悲壯的色彩。

  但轉機還是沒來。

  數不清的清軍已圍了上來……

  ~~

  圖賴奔在遼陽城內。

  阿禮達奔在遼陽城內。

  濟爾哈朗登上城頭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  阿濟格閉上眼，打算好好休養傷勢。

  多鐸一腳踩在楚朝的旗幟上，眼中俱是冷笑。

  終於，這支敢攪得大清腹地不得安生的楚騎就要被全殲了……

  ~~

  有清兵伸手攀上大船的木板，被楚軍一刀砍下去。

  箭雨落下，楚軍們身子晃動著，倒了下去。

  又有更多清兵攀上大船。

  秦山泊長刀繙飛，將這些清兵又逼退下去。

  又是一陣箭雨，接著，更多清兵湧上來……

  終於，數杆長刀狠狠貫出，紥在秦山泊身上。

  秦山泊手中長刀“咣儅”一聲落掉下來……

  “山泊！”

  “五哥！”

  “五將軍……”

  王笑愣愣看著這一幕，喉頭一甜，一口血猛然噴出來。

  耿正白！你人呢？！

  耳畔不停地有話語在廻響。

  “侯爺，讓我去吧……”

  “讓我去，老耿不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