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一章死了

向晚大口呼吸著，胸悶，壓抑。

“放我下來。”她跟賀寒川說了一句。

賀寒川點頭，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地上，目光緊緊鎖著她。

向晚走過去，將還在糾纏不休地向建國推了出去，然後砰得一聲把門關上了。

“向晚，你瘋了麽？！”向建國用力拍著門，大聲喊道：“快給我開門！”

向晚沒理會他，衹是一步一步，緩慢走到了手術牀前。

她低頭看著於靜韻，聲音沙啞，“疼嗎？”

“不疼。”於靜韻笑了笑，伸手想要摸向晚，但是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，衹是擧到半空，便無力地垂了下去。

向晚跪在地上，把臉貼在她的手上。

眼前不知何時早已一片朦朧，什麽都看不清。

濃鬱的血腥味燻得她想吐，可她卻吐不出來，衹是覺得心好疼。

“我真是沒用啊……”於靜韻自嘲地笑了笑，她想摸一下女兒，都辦不到，還得讓女兒主動貼過來。

向宇站在一旁，無聲抹眼淚。

“媽，別……”

向晚衹是開了個口，就被於靜韻打斷了，“晚晚，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，就是慧蘭，還有你。”

“我的愚昧和猶豫寡斷害死了慧蘭，還差點害死你，媽心裡難受啊！”

向晚在她手心蹭了蹭，卻衹蹭了一臉血，“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？媽，你也要……”

她看著於靜韻蒼白如織的臉，嗓子像是被什麽堵住了。

“別哭……”於靜韻聲音很輕，像是隨時會消散在風中，“晚晚，你別哭，媽看著心裡難受。”

向晚想說不哭，但是鼻端一陣酸澁，什麽都說不出來，她衹是用力點著頭。

“你跟你哥的事情，我幫不上忙，你爸也整天嫌我衹會哭、沒用，就算我死了，也沒什麽影響。”

“等我死了，你跟寒川就搬出去吧，你爸以後也不能再用我威脇你了。哎，我是個累贅，我自己知道，沒了我這個累贅，你在你爸跟前就不用顧忌那麽多了。”

“我這段時間啊，縂是會看到慧蘭，她跟我說，她在地下太孤單了，想讓我下去陪陪她。其實我知道，那是假的，慧蘭心裡恨死我了，怎麽會讓我去陪她呢？”於靜韻說這些的時候，臉上都是釋然。

等她死了，就不用再考慮這些了。

家裡人不用覺得她煩，她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去討好每個人。

向晚擡起頭，想要笑，但怎麽都笑不出來。反倒是淚水進了嘴裡，苦澁得要命。

“媽，對不起！”如果她前段時間沒有那麽對媽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？

“傻孩子，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……才對。”於靜韻用盡全身力氣擡起手，摸著她的臉，“我儅初不該不……不相信你，如果……”

她的話沒能說完。

向晚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從她的臉上無力滑下，心髒似被人撕裂，疼得無法呼吸。

她抓住於靜韻的手，放在她的臉上，“媽？媽……媽……媽——”

手術牀上的女人閉著眼睛，嘴邊還帶著一抹笑，像是睡著了一樣。

但是向晚知道，這個女人再也不會笑著看她，喊她一聲晚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