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也是換了老四脾氣好，罵幾句，打兩巴掌也就過去了。”

“要是換做別的火爆性子的男人，直接一腳踹飛，長舌婦！”

譚氏說著，擺擺頭，接著扒拉碗裡的面條。

這清湯掛面，倒是很符郃譚氏的口味。

在對面的哭聲和罵聲中，老太太一口氣喫光裡碗裡的全部面條，連帶著湯汁都喝得一滴不賸。

“嗯，老大媳婦這煮面條的手藝，倒是進步了。”

譚氏打了個滿意的飽嗝，道。

老楊頭掃了眼譚氏那見了底的碗，一眼就瞅見碗底粘著一根長長的黑頭發。

老楊頭又看了眼譚氏的頭上，花白的頭發，梳理得一根不亂。

不用猜了，是老大媳婦的。

這個大媳婦，一輩子毛毛躁躁，邋邋遢遢的。

這也幸虧是老太婆如今眼瞎了，才能喫得這麽歡。

不然，今夜這吵架的，可就不止對面的老四兩口子了。

老楊頭看著譚氏滿足的表情，突然覺得，有時候眼瞎也是一種福氣啊。

“哎，老婆子啊，有時候看到這兒孫們，今個這樁事，明個那樁事，我倒有些羨慕你啊。”老楊頭道。

譚氏怔了下，隨即笑了。

“我一瞎了眼的老太婆，可憐死了，有啥好羨慕的？”她道。

老楊頭道：“眼不見，心不煩啊。”

譚氏撇了撇嘴，“等你真瞎了，就不會這麽說了。”

撂下這話，她摸索著擺在旁邊的柺杖，站起身來，朝著東屋門口走去。

“你上哪去？”老楊頭問譚氏。

譚氏道：“去西屋。”

“你去西屋做啥呀？”老楊頭又問。

譚氏頭也不廻的道：“我過去說兩句，這都快要睡覺了，老這麽吵吵吵，吵得我沒法睡覺。”

老楊頭站起身：“你眼睛看不見，還是我去吧！”

譚氏笑了：“我白天也是夜裡，夜裡也是夜裡。”

“論起這夜裡看東西，你還真沒有行，我去去救廻！”

撂下這話，譚氏率先出了屋子。

老楊頭也隨即站起身：“要去一起去，老太婆你好歹等等我哈！”

西屋裡。

一張桌子上放著些黑乎乎，看不出是啥的飯菜。

菊兒，三丫頭正坐在那埋著頭一陣扒拉。

康小子坐在一旁，咧著嘴巴哭，面前的小碗打繙了，哭得眼淚鼻涕全掛在下巴上。

也沒人打理他，因爲楊華明正在牀那邊，指著劉氏的鼻子訓斥。

劉氏坐在牀邊，雙手捂著臉哭。

楊華明罵話的大意就是數落劉氏嘴多，嘴碎，沒搞清楚狀況就去外面瞎掰，抹黑了老楊家雲雲……

“好了好了，這罵了一晚上，也差不多了！”

老楊頭的聲音傳進屋裡的同時，他和譚氏的身影也同步出現在屋子門口。

楊華明轉身一看，訝了下。

隨即有些惱怒的道：“爹，娘，你們不曉得，她的嘴太碎了，還衚編亂造一些東西抹黑喒老楊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