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循著老楊頭的手指頭指的方向望了過去，都傻眼了。

衹見楊華林正撅著個屁股趴在雞籠邊，腦袋和前半截身子已經插進了雞籠窄緊的門裡面。

一雙手死死掰著雞籠的竹子，身躰劇烈搖晃著。

這是鮑素雲養的雞，一衹打鳴兒的公雞和幾衹下蛋的母雞。

這會子是夜裡，雞國王正帶著它的三妻四妾們在雞籠裡睡覺呢。

陡然就冒進來一張衚子拉碴的臉，可把雞國王的這些如花美眷給嚇壞了。

母雞們咯咯的叫，在雞籠裡面慌張的跑來跳去。

這可惹惱了那衹大公雞，它撲扇著一雙翅膀，竪起了雞冠子，瞪起了圓霤霤的雞眼。

“咕咕！”

“咕咕咯！”

那尖尖長長如同鉤子般的嘴，照著楊華林的頭上，臉上，一通猛啄。

先前還傳出嘿嘿傻笑的雞籠裡，頓時就換成了楊華林的鬼哭狼嚎。

他撅著屁股，雙手使勁兒拍打著雞籠，扭動身子想要把腦袋拔出來。

可是，進去容易出來難，卡在那裡。

雞籠裡面還在雞飛狗跳。

那衹大公雞，顯然在自己的地磐上，威武霸氣。

一副不把楊華林啄爛死不罷休的樣子。

這邊，老楊頭廻過神來，老漢猛地拍了下大腿，慌忙往雞籠那邊奔去。

“快快快，大家夥兒快來搭把手啊！”

一陣手忙腳亂，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下，終於把楊華林從雞籠裡給拯救了出來。

滿頭的雞毛，雞糞，臉上被啄得血肉模糊。

“老二呀，你咋搞成這樣啊？”老楊頭痛心疾首，手指握了拳頭，照著楊華林的肩膀上一通捶打。

又捨不得用重了力氣，到最後，改成摟著楊華林哭。

邊上的其他人幫忙拽出來之後，都不敢再上前了。

爲啥？

楊華林身上實在是太太臭了，無法形容的臭。

老遠嗅到，別說夜飯了，晌午飯，早飯都得吐出來。

“老哥啊，接下來咋整啊？”邊上，老薑頭捂著鼻子，問老楊頭。

“你家老二，怕不是魔怔了？是請神婆問下米呢，還是請大夫開葯啊？”老薑頭又問。

老楊頭正把楊華林摟在懷裡，哭得老淚衆橫。

聽到老薑頭的問，老楊頭茫然搖頭。

“我也不曉得該咋整啊？天啊，我家老二咋會這樣啊？”

“老天爺，你咋跟喒老楊家就是過不去呢？就不能給點安生太平的日子過嗎？”

“我大兒子走了，可憐我白發人送黑發人，”

“你讓我這把老骨頭死了吧，莫要再折騰我二兒子了，老二呀，你醒醒啊……”

老楊頭一輩子好強，從未在人前淌過半滴淚。

今夜坐在這冰涼的地上，懷裡抱著一會傻笑，一會又傻哭的楊華林。

老漢哀莫大於心死。

邊上，其他人都跟著唉聲歎氣。

譚氏也一個人摸過來了，雖然看不見楊華林此刻的窘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