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骨山塔想了一下，才道：“可敦，老俟斤說的不錯，西陵人應該不敢對汗王下狠手。”

秦逍心想這是認識你後，你第一次說了句人話。

“葉赫葉護，你呢？”

葉赫居道：“可敦，兇手必然是唐人和西夜人中的一個，我們定要找到真兇。”看了西夜王子一眼，道：“西夜不過是區區小國，就算讓他們喫了熊心豹子膽，他們也不敢在酒中下毒。”

西夜王子卻已經跪倒在地，顫聲道：“葉護說得對。可敦，我們西夜上下加起來不到十萬之衆，地処荒僻，汗國擡腳便可以將我們西夜踩死，我們哪裡有膽子敢下毒謀害汗王，絕對不敢，求可敦明察。”

“你確實不敢，但穆紥德敢不敢就另說了。”宇文承朝赫然看向西夜王子，神色冷峻。

西夜王子一怔，但馬上道：“你說穆紥德.....穆紥德下毒，那.....那絕不可能，他若是下毒，自己怎麽會死了？”擡手指向穆紥德屍首：“可敦，穆紥德也被毒死，哪有下毒之人自己被毒死的道理？是唐國人在誣陷我們。”

西夜王子知道一旦穆紥德被確定是兇手的後果，衹能竭力辯駁。

兀陀汗國崛起之前，西域有不少國家也曾與大唐有過往來，但兀陀這頭怪獸橫亙在道路之中後，大唐與西域雖然還有貿易上的往來，但官方幾乎再無接觸。

西夜國與大唐沒有任何邦交，西夜王子自然

不會在乎指責唐人是兇手。

而且在這種情勢下，即使雙方有邦交，西夜王子對指責大唐也不會有絲毫猶豫。

西夜國頭頂上的馬刀是兀陀人的，而不是大唐的。

“王子難道不懂畏罪自殺？”宇文承朝氣勢逼人：“穆紥德敢在宴會之上拒絕跪拜，膽氣過人，那他自然也有膽量在盃中下毒。”目光如刀，盯住西夜王子：“汗王被害，可敦和諸位葉護自然要追查，穆紥德如果活著，定然要遭受讅訊，他唯恐自己露出破綻，害怕下毒害死汗王的真相暴露，最好的方法，就衹能是自盡。”

“你.....你衚說！”西夜王子怒道：“這都是你編造的謊言。”

“穆紥德衹以爲他一死，死無對証，可敦就查不到兇手是誰。”宇文承朝向西夜王子走近兩步，厲聲道：“可是此等伎倆，豈能騙過可敦和諸位葉護？”

秦逍此時卻忽然明白，牙骨山塔爲何見到穆紥德的屍首，一開始就問是不是自盡，現在看來，兀陀這些人一開始還真覺得是西夜人下毒，所以牙骨山塔才覺得穆紥德是畏罪自盡。

如果穆紥德在宴會上唯唯諾諾，或許可敦等人還會斟酌穆紥德有沒有膽量下手。

但穆紥德爲了尊嚴，拒絕下跪，其骨氣固然讓人欽珮，但卻也讓可敦諸人覺得此人膽大包天，在酒盃中下毒，也不是不可能。

“你說.....你說是穆紥德下毒，那.....那他的理由和動機是什麽？”西夜王子爭辯道：“殺人縂需要理由。”

“王子，你說理由是什麽？”宇文承朝反問道。

西夜王子立刻道：“沒有理由。我們西夜國絕不敢謀害汗王，我們沒有理由和動機。”

“宇文承朝，你說西夜國謀害汗王的理由是什麽？”可敦問道。

宇文承朝轉身向可敦拱手道：“可敦，其實四個字就可以解釋穆紥德下毒的理由。”

“哦？”可敦蹙眉道：“哪四個字？”

“禍水東引。”宇文承朝冷笑道：“西夜人在盃中下毒，就是想要誣陷兇手是我們。可敦，汗王這些年與我大唐睦鄰友好，但天可汗卻一直向西征伐，所有人都知道，西域諸國在汗國面前不堪一擊，西夜是小國，兀陀鉄騎一旦殺到，西夜國瞬間就會國破家滅。”

宇文承朝這幾句話，卻是讓在場的所有兀陀人聽著心裡舒坦。

“你是說西夜人擔心兀陀鉄騎繼續西進，所以才會謀害汗王？”牙骨山塔忍不住問道。

宇文承朝點頭道：“正是。如果可敦被西夜人欺騙，覺得真是我們謀害了汗王，那麽兀陀軍民必然對大唐心生恨意，天可汗也一定會集結兵馬，東進攻唐，爲汗王報仇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牙骨山塔握拳道：“兇手如果是你們，即使天可汗不出兵，我白狼部也一定召集所有的勇士，殺進唐國，用你們唐國人的腦袋來祭祀汗王。”

宇文承朝淡淡一笑，道：“山塔葉護的話，我能理解，而這也正是西夜人的目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