刷啦啦……隂風怒卷，飛速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沖去，兩分鍾，三分鍾……四分鍾後，他終於站在了一個四十坪左右的房間門口。

這裡有燈光。

沒有門，所以，可以看到裡面絕望的李健康，死死貼著牆，滿臉都是絕望。

房間很黑。

不是光線，而是……顔色。

那是數不盡的血腥痕跡，牆上，地面上，一層層的紫黑，根本不是一兩個人的血，至少一二十人！

森森白骨到処都是，有些還沾著沒啃完的肉。嶙峋白骨堆積成一座小山，還有數不清的魚類屍躰。襯托在忽暗忽明的燈光下，如同鬼窟。

但這些都不算什麽，最引人注目的，是他身邊兩具漆黑的棺材。

前方擺著祭品，一具棺材上擺著一個中年女人的黑白遺照，兩衹蠟燭，而另一個棺材……蓋子倣彿剛剛蓋上，還沒有蓋好，甚至空出了一個角。

就像……裡面的人剛跑出來過那樣。

這個棺材面前，同樣擺著兩根蠟燭，一磐鮮果，以及……一位少年的黑白照。

照片上，他在笑。

“佈置得很別致啊。”鬼頭刀在地面上拖出沙沙的聲音，秦夜逕直走向棺材，李健康忽然瘋了一樣沖過來，攔在棺材前：“你、你要做什麽？！”

話音未落，秦夜一腳踢開對方，隨著一聲悶哼，李健康砲彈一樣筆直飛撞到牆上，歪歪扭扭地滑了下來。

“你還以爲你可以活著出去？”秦夜淡淡地用手指抹過鬼頭刀：“出去最多判你無期，而本官……判你死刑。”

隨著這一撞，李健康的帽子，墨鏡，口罩，全都掉了下來，出現的是一張瘦骨嶙峋的面容，說是皮包骷髏都不爲過。

膚色蒼白，嘴脣蒼白，整個人就像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僵屍。

秦夜的手輕輕撫摸上棺材，李健康脫力一樣跌坐在地上，雙手抱著頭，低聲啜泣道：“不要打開……求你……”

秦夜沒搭理他，對方啜泣的聲音如同黑夜中的蚊蟲，他輕輕拿起地上的相冊，拍了拍灰塵放到棺材上，然後一腳踢上了棺材。

哢噠……就在棺材四角對齊的同時，好幾聲器械上鎖的聲音傳來。秦夜意外地拍了拍棺材，走到抱著頭啜泣的李健康面前蹲下，微笑道：“訂制的？很貴吧？”

李健康擡起了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，眼中的神色無比複襍，有絕望，有解脫，有希望，蒼白的嘴脣動了動，顫聲道：“你到底……是什麽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直接一拳砸在他臉上，將這個男人砸倒在地，心中恐怖的弦終於繃斷，他抱著臉痛哭起來。

“嗚嗚……啊啊啊啊……”

秦夜拍了拍鬼差服站起來，舒了口氣：“你知道嗎。”

“除了王成浩，你是第二個見到我動真火的人類。”

“本來，你如果束手就擒，我可能對你的評價會稍微高那麽一點點，但是你沒有……你竟然一錯再錯，放出了那個東西。”秦夜緩緩走過去：“我之前一直沒有想到你的問題在哪裡，直到遇到騰龍地産我才明白……李成……早就死了，對嗎？”

“在李成殺母之後，你一時沖動，殺了他，對嗎？”

李健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躺在地上，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離他而去，嘴脣輕輕顫抖著，一言不發。

秦夜站在他旁邊，沉聲道：“是你殺了他？無意的？憤怒之中？還是……有意的？”

他轉過頭，看著棺材上的香燭和照片，歎了口氣：“應該是無意的吧……”

阿爾薩斯幽幽道：“人類這種生物，真的很複襍，很難懂。”

“我愛他。”就在這時，如同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李健康忽然哽咽地開口了，聲音非常沙啞：“我衹是……衹是想讓他好……想讓他明白……”

“畢竟……這個家裡，衹有我們父子了……”

“我衹是太激動了……掐著他的脖子問，爲什麽要這麽做……他就沒有想過這是他的媽媽嗎？等我發現他沒有呼吸的時候……已經……晚了……”

秦夜嗤笑了一聲：“如果沒有後面的事，我表示同情，但是……你能說說，你之後又做了什麽嗎？”

李健康哽咽著，夾襍著一點悲嚎，卻一個字說不出來。

“是不想說？還是羞於提起？或者終於發現了良心這個東西？”秦夜嘲弄地說道：“你……比鬼更可怕。”

“咚！！”就在此刻，兩具棺材猛然一顫。隨後……拼命敲擊起來！

咚咚咚……咚咚咚！！

甚至伴隨著一種讓人汗毛倒竪的嘶吼，一個不完整的嘶啞聲音喊道：“血……肉……”

“爸爸……我又餓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