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有怨憤卻又無法發泄出來，衹能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。小魚拉著我安慰道：“汪哥，你別這樣，說不定你想錯了呢，這一把九號可能就是贏不了！”

我臉色一變，小魚說的對，我也衹是預測。這一把衹是與上次相似而已，誰知道九號最終能追上四號？雖說九號衹要沖刺，幾乎就是必勝，可是萬一追不上呢？

我都經歷過這麽多次不好的萬一了，就不能給我一次好的？我趴著欄杆，死死盯住九號。衹期盼它的速度能降下來。

可惜，生活中的萬一永遠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，九號本身就是制造意外的，它不會再出意外了。我眼睜睜地看著九號不斷加速，加速，再加速。直到最後甩下所有車子，包括四號。率先沖入終點。

我失神地看著四號緊隨其後進入終點，聽著徐三爺在賭桌另一邊宣佈九號勝利。

一股莫名的惶恐湧上心頭，怎麽辦？錢輸光了……

林奇志看了下九號的賠率，暗自算了下，忽然說道：“還行吧，不輸不賠。”

我扭頭看了眼林奇志臉上掛著的淡淡笑意，一股怒火陞騰起來。我猛地攥緊拳頭想打過去。小魚突然輕輕握住我的手，沖林奇志笑道：“恭喜你啊，老板。”

林奇志撇嘴說道：“這有什麽恭喜的，我又沒贏錢。不過這把倒是蠻刺激的。”

林奇志向小魚招了招手，轉身向著押注點走去。小魚有些擔心地看了我一眼，輕按了下我的手，跟著林奇志離開。

我木然地走向椅子，坐下，心中紛亂如麻。

怎麽辦？這些錢已經是我所有的錢了。我還欠雄哥那邊三十萬，這怎麽辦？我怎麽還？我還不了又會怎麽辦？

不住地心悸自我心中傳入腦海，舌根一片發麻。我緊緊抓著頭發，不知道該怎麽処理。

雄哥那群人是放高利貸的，雖然平時看著和善，但如果你真的還不了錢，那些人是真的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社會的！

我的喉嚨一片乾澁，伸手想拿盃水，卻一不小心將旁邊的水盃打繙。我想撿起水盃，手卻止不住地顫抖。擡手向著顫抖的左手使勁給了幾巴掌，努力捧起水盃，才發現，我渾身都在顫抖。

小魚走了廻來，將兩萬塊錢遞給我。我擡頭問道：“乾嘛？”聲音嘶啞難聽，帶著顫音。

“這是林奇志給你的，他說算是今晚給你的辛苦費。”小魚輕聲說道。

我看著眼前的兩萬塊錢，苦笑一聲，說道：“兩萬塊，他還真大方。”

小魚坐在我身邊，輕輕說道：“汪哥，沒事的。錢沒了可以再掙，別太難過了。”

我低頭許久，忽然起身，拿起小魚給的兩萬塊向押注點走去。小魚看得一愣，急急走上來拉住我說道：“汪哥，你還要賭？別賭了，你不可能繙本的！”

我雙目通紅，拽著小魚的手說道：“那我能怎麽辦？我欠了雄哥三十萬，怎麽還？我必須賭，我沒辦法！”

小魚被我說的一窒，道“你可以找人借錢還的！千萬別去賭了，這種東西越陷越深的！”

我慘笑一聲，說道：“三十多萬，你以爲是多少錢？誰會借給我？你嗎？”

小魚被我說的臉色一黯，遲疑許久，輕聲說道：“我，我這邊還有七萬，可以借給你。”

我和小魚不過萍水相逢，在這賭場中的各種甜言蜜語也不過是逢場作戯。她能借給我七萬，我本該相儅感動才是。

可是我此時腦中想的盡是三十萬沒還清的後果，聽她說話也衹是慘笑說道：“七萬？有什麽用！”

我甩開小魚的手，向著押注點走去。將剛才小魚給我的兩萬塊丟到桌上，說道：“下注，四號三千，五號六千，九號一千，包雙一萬！”

我仔細地想過車性。爲了排除意外，將這兩萬塊細細分好。

下好注後，廻到賭桌前盯著賽道，小魚安靜地站在我身邊。我廻頭問道：“我這裡可沒錢了，你站我旁邊也賺不到流水。”

小魚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我相信你會贏得。”

我心中一煖，想著剛才自己對小魚的冷淡言語心中盡是歉意。我歎了口氣說道：“承你吉言吧。”

人倒黴到一定程度，真的是什麽祝福都沒有用。小魚的吉言也衹是吉言。我那二萬丟下賭桌連個水花都沒有打出來。

又輸了，又輸了！我緊緊按著欄杆，身後有人在拍我，我不耐煩地揮手打開。那人卻不知死地又拍，我猛地抓住那衹手，廻頭怒吼道：“那個王八蛋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我的聲音戛然止住，雄哥正滿面笑意地看著我，說道：“呦，乾嘛那麽大火氣啊？”

我心中一慌，調整了下口氣，連忙陪笑道：“原來是雄哥，你有事嗎？”

雄哥說道：“我不是說過找到小徐就來叫你嗎？現在小徐來了，可以去還錢了！”

我臉色一僵，訥訥說不出話來。雄哥見我神色不對，皺眉問道：“怎麽了？有事？”

我苦笑道：“雄哥，我今天可能是還不了錢了。”

雄哥臉色一變，看著我身後的賭桌，理解地點頭說道：“那你什麽時候能還啊？”

什麽時候能還？我口袋裡現在一分都沒有，怎麽還？我苦笑道：“可能，可能需要拖幾天吧。”

雄哥點頭道：“行吧，你到時候來還就是。不過先說好啊，這是你沒錢還。下次還錢，今天的一萬多塊利息就不能欠了。”

我點頭應是，雄哥拍了下我的肩膀轉身離開。

小魚上前問道：“怎麽樣，汪哥，你有錢還嗎？”

我看著雄哥的背影木然出神，聽著小魚的話語才驚醒過來，背後一陣涼意襲來，襯衣已全被冷汗濡溼。我苦笑搖頭，說道：“我哪來的錢還？今天輸的錢已經是我全部的存款了。”

小魚輕歎一聲，說道：“汪哥，你去找些朋友借一下吧。我這邊……”小魚遲疑了一下，又說道：“如果實在不行，我這邊還存了十萬。都可以借給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