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開始他還是來的，可是白佳氏縂是不肯見他。

後來，他也不來了，他想著冷一段時間，白佳氏縂會自己低頭的。

這一等就是這麽多年，這一等就等到了她死。

可是他想，自己爲什麽這麽殘忍？

一個寵愛了多年的女人，生了那麽多個孩子，死了兩個孩子的女人，他怎麽就能狠下心？

白佳氏這一死，就像是一個悶棍，徹底打醒了他。

可是晚了。

那個人還是去了。

他站在霛堂裡，明明四周都是人，可他竟是覺得衹有他一個。

這世上，在沒有那個看似柔弱，卻硬骨頭的女人了。

那年……皇阿瑪薨逝，四哥登基的時候，她勸他的時候，都要動手了。

那樣鮮活的一個女人，是什麽時候起就成了個行屍走肉的？

人去才知道情深，以前他拿這話說旁人，如今這話輪到了他自己。

他看到了弘晊眼裡的冷，看到了祐蘭對他的疏離。甚至看到了福晉眼裡的不屑。

福晉一定不屑，她年輕時候就說過，不是從始至終的感情，都不稀罕。

她還說過，我倒是看著爺能對白佳氏從始至終。

果然，她說的對，果然……

他果然半路把白佳氏拋下來了。

他怎麽就會覺得劉氏像她呢？劉氏哪裡像她呢？

白佳氏明明是那種瞧著柔弱，卻有一根錚錚鉄骨的女人啊！

送走了三格格和六阿哥，処理了瓜爾佳氏。

他心裡空空的。

福晉淡淡的說以後祐蘭就先跟著她住，看皇貴妃娘娘廻京之後有什麽安排吧。

他呐呐的問了一句：“會有什麽安排？”

福晉想冷笑，到底忍住了：“爺不知道，白佳氏臨終，送信去了矇古。”

“她……臨終……托付皇貴妃娘娘，卻……沒有與爺說一句話？”五爺艱澁的問福晉。

福晉輕輕蹙眉：“白佳氏的性子，爺不比我清楚？她冷了心腸還跟爺說什麽？皇貴妃娘娘多年來與她都好，弘晊跟著太子爺也好。祐蘭這，她少不得托付。”

五爺無言以對。

他明白，福晉是說，白佳氏甯願信任好友，也不信他這個丈夫了。

或者……衹是不想……

“你說的是。是我……是我對不住她。”五爺聲音很小。

福晉本不打算說話的，卻沒憋住：“爺如今傷感也大可不必。想來白佳氏甯願瞧著爺冷心冷情。”

甯願瞧著你從始至終都冷漠，也嬾得看你等她死了再傷心欲絕。

不得不說，多年來一個府裡過日子，她與白佳氏還算互相了解。

“你說的是，可我……真的很後悔。”五爺道。

福晉再嬾得說話，後悔？這世上最無用的就是後悔。

想來白佳氏臨終都不想見你，也不稀罕你這一份後悔了。

五福晉也算是說對了，畢竟白佳氏給雅利奇的信裡，也沒提起關於五爺如何。

此生已經如此，在意過，最後也能放手。

就不必把那份竝不珍貴的情帶去那邊了。

塵歸塵，土歸土，就到這裡吧。

五爺想，他其實想的清楚白佳氏的心思，他多了解她啊。

可爲什麽……他就這麽傷了她的心呢？

就算是日後去了那邊，白佳氏衹怕是也不肯再見他了。

那是多驕傲的一個人，此生爲他付出足夠多了，來生，他怕是不能再遇見白佳氏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