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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(1 / 2)





  显然这不是第一次罚站。

  时黎看得好笑,翻个身用手臂支着下巴,懒洋洋笑:“别欺负王子。”

  说着捡起地上的手机,电话那头是江柔,语速一贯的平缓,可背景重音乐影响,时黎听得不是很清楚,只能升高音调,近乎在吼,“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——”

  江柔也不知说了什么,时黎没能听得清,她试着提高声音,王子却被吓到,一声接一声,小小地叫着,时黎怕吓坏王子,只能对着陆商抱歉一笑,推开阳台门,走到露台上。

  四月的风还带有一丝凉意,江柔的声音就夹杂在风中,断断续续听不真切。

  “你……考试准备了吗?我有件事……我……”

  时黎一边走一边耐心听,偶然一转身,透过落地窗,瞥到陆商正蹲在地上,温柔地搓王子的脑袋,傻狗一脸天真的笑,伸着舌头又去舔陆商的手背,惹得陆商无奈去捧王子的脑袋。

  没人注意到,时黎眼神多么温柔。

  王子是她捡到的狗,那天她正在家里做饭,院子里突然传出两声狗叫,时黎推开门一看,是一条被剪断项圈、脏兮兮的狗。金毛犬不怕时黎,可怜伏在台阶上,用大大的眼睛盯着时黎的脸,哀哀地呜咽,金色的长毛打结黏在一起,看上去就像落魄的王子,有着良好教养,却遭逢巨变。

  时黎无法形容那种感觉,这条狗与她曾经的爱犬王子长得一模一样,金毛犬外人看来都长一个样,但只有养过狗的人才能发觉出各个犬的不同,可这条狗让时黎恍惚,仿佛王子重新回到她身边。

  鬼使神差,时黎喊了一声:“王子。”

  落魄的脏狗眼睛一亮,猛地扑过来,将时黎按在地上舔。

  它真的很壮实,根本不像一条受过苦的狗。

  就这样,时黎收养了它,还让它叫“王子”。

  陆商本来不想养狗,他不喜欢有毛的动物,觉得王子太大、太蠢,时黎知道这是两个人的家,自己擅自的决定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,可她太喜欢王子了,为了讨好陆商,她答应陆商好多无礼的要求。

  想到那些天的胡闹,时黎脸颊隐隐发烫,再看陆商的眼神又羞涩几分。

  陆商是一个……很好的人。

  明明不喜欢王子,可也愿意为了时黎选择去接受它,王子也不怕他,有一天晚上,时黎梦中醒来没看到陆商,悄悄走出房间,看到陆商带着王子在院子里遛弯。她工作太忙了,陪王子的时间很少,狗是需要陪伴的动物,时黎愧疚,可没办法。

  她从不奢求陆商去照顾它,毕竟陆商不喜欢多毛犬。看到一人一狗玩飞碟,王子绕着陆商上下跳,陆商脸上平静的表情,还有他揉王子的动作,那么熟稔,时黎靠在门上心脏狂跳,她知道自己真的爱上陆商了。

  怎么可能不爱?她爱上这个愿意接纳她一切缺点与喜好的男人,一点也不意外。

  电话那头,江柔似乎喝了很多酒,时黎开了会小差,她刚才说了什么都没听到,歉意问:“不好意思,你刚才说什么?”

  江柔久久没说话,终于重重叹息,“你考试准备怎么样?”

  提到考试,时黎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,装模作样咳嗽两声,“还行吧,家教老师都说我还可以,该背的我都背了,剩下的就看命吧。”

  江柔无声笑了两下,看命?

  先面试再考试的把戏,只要不是太蠢,一般都不会有问题。

  将小费压在杯底,她跌跌撞撞向外走,一直走到酒吧巷子最深处,才突然道:“你们打算要个孩子吗?”

  时黎脸颊一红,结结巴巴想要避开话题,“我们还年轻。”

  她想过,只不过还没同陆商说,这种事她有些说不出口,毕竟……

  虽然不知道江柔为什么要问这个,时黎还是本能避开话题。江柔笑了两下,缓慢道:“好好考试,加油。”

  在时黎的不解中,江柔挂了电话。坐在垃圾桶上,她给自己点了支烟,袅袅白烟中,江柔脸上是形容不出的表情,她像自问自答,低声道:“咱们两清了,陆商。”

  一张纸被她揉皱,凑到火光中烧成灰。

 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悲,江柔也有。陆商将她调到瑞士,对于别人只是一次交换学习,但对于江柔却是无尽的流放,她母亲的丈夫非常讨厌她这个私生子,江柔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耻辱的象征,所以她不会恋爱、不会结婚、不会生子,她会自己消灭肮脏血统的延续。

  来保全某位男士的自尊,来赎罪。

  她拒绝出国,答案很简单,只要她生活在中华这片土地上,她的一直存在于各种关系网中,上流社会会维持表面情谊,不会抹杀她的存在,但只要她离开了,不用半年,他们都会“忘掉”她。

  她的母亲已经老了,比起爱情与私生女更加珍惜现在的丈夫和儿子,年纪大了,终于懂了什么叫体面。

  没出国前,每个节假日江柔都会收到相应的祝贺短信及礼物,比起普通家庭,他们一家看上去更和谐,可江柔明白,这种“和谐”正是“冷淡”的象征。

  不出所料,江柔来到瑞士半年,前一个月她还能收到统一的慰问短信,她的朋友圈还有点赞,可后几个月,他们就像在江柔的世界彻底消失,什么都没有留下。江柔一点也没怀疑,如果她真的死在瑞士,恐怕要好久,才会有人忐忑、喜悦地为她收尸。

  陆商毁了她的家庭,虽然是摇摇欲坠,千疮百孔的家庭,可江柔依旧舍不得。离开前,江柔可以撒泼打滚,不顾一切留下,可以不要脸面哀求,可以主动联络母亲,可江柔没有,她有自己的尊严。她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陆商身上,打碎她梦的人,她也要同样打碎他的梦。

  江柔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,她做出反击,找到了陆鹤川的地址。

  果然,陆鹤川还活着,还回到了帝都。

  江柔厌恶陆商至极,可对时黎格外怜惜,对于江柔来说,友情早就超越一切感情,她没了爱情、亲情,不能没有友情,如果时黎告诉她,自己想给陆商生个孩子,想和他过一辈子,江柔一切就当无事发生,她会原谅陆商“无心之举”。

  可,命运告诉告知江柔答案。

  “骗人者,人恒骗之。陆商你是自找的。”

  凉风吹得金毛犬狗毛乱飞,陆商捏着王子的耳朵,轻轻扯了扯,王子立即仰面露出肚皮,哈着气吐舌头,兴奋地扭来扭去。

  时黎蹲在陆商身边开玩笑,“这条怀狗,有奶就是娘,看它献媚的样子,我看它是忘了谁把它抱回来的,只亲近你,都不亲近我。”

  王子也真是憨憨,陆商那么讨厌它,可打它进门起,它就表现得更外喜爱陆商,总是跟在陆商身后小心翼翼摇尾巴,如果不是陆商那么讨厌狗,时黎都要怀疑丢弃王子的主人就是陆商。

  陆商很淡地笑,鸦羽般的睫毛缓缓扫下,“你都不陪它玩,它当然亲近我。”

  说着,竖起王子的一只前爪对着时黎打招呼,“妈妈,亲亲。”

  时黎被他配音逗笑,凑着脸,大大地亲了一人一狗两口,“走,王子跟着妈咪,妈咪带你去跑圈。”